长城脚下有个“壁画村”

温来生

北京怀柔区怀北镇大水峪村以“长城民俗村”闻名，全村共有172户人家经营民宿。近年来，随着民俗旅游日益同质化，村里希望以“壁画村”为特色重新吸引游客，这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主任、教授唐晖的设想不谋而合：此前，该院壁画系的学生“无处可画”，因此实践机会难得。

眼下，正值年关。按照往年的惯例，该村“田大妈”农家院的主人田凤英，早应该到了城里的闺女家小住，等着过大年了。可今年却不同，这不连着好几天，她都还在村里忙着招呼自家民俗旅游的生意。沿袭了快20年的冬季乡村游淡季，似乎今年突然消失了，寂静的村庄变得热闹起来，游客是一拨儿接着一拨儿。

而让田大妈家和整个村子时来运转的，正是他们起初并不完全认同的涂在墙上的民俗壁画。这些出自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师生之手的作品，不仅吸引了不少远方的客人，而且也给村民带来了收益。

走在村里的主路上，只见25面壁画墙构成了一条千米景观大道，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壁画与灰色的泥瓦砖墙形成鲜明的对比，家家有美景，户户景不同，壁画让这个长城脚下的村庄成为一道绚丽的风景。在这些画作中，既有不时出现在墙角、大小不足1平方米的小动物，也有整整覆盖了一栋三层小楼高墙面上的“巨作”。师生们在创作中还融入了长城、鱼、水等当地文化元素，使得“壁画村”不仅好看，而且富有故事性和艺术性。比如，壁画《伯符》结合大水峪村的古战场历史，描绘了将军胜利归来，回望大好河山的场景；壁画《万事如意》前正好长有一棵硕果累累的柿子树，画面与柿子树完美融合。

据怀柔民俗旅游协会会长李玉荣介绍，今年“十·一”期间，大水峪村日接待游客3200人次，较上年增长了10%。她还说，曾有一位游客来村里游玩儿，看到村中的壁画，当他得知都是中央美院的师生创作后，便在村里长住了一个星期，专门临摹壁画和嵌着壁画的村景。

壁画虽美，但在创作过程中却有些一言难尽——村委会觉得画什么都好，画了就有经济效益；可村民们认为，这是我家墙壁，画什么得要让我看得懂；学生们则坚持，创作的艺术性最重要，“艺术怎么能用三言两语解释呢”？于是，这“拧巴”的三者构成了艺术走进乡村的数次交锋。带队老师、壁画系副教授吴啸海在“艺术的死角”——公厕门前画了只兔子，村民马大爷不高兴了：“哪有一只兔子的道理，得再添俩小崽儿……”吴啸海有些哭笑不得：“这只兔子可是临摹大师丢勒的《野兔》。”几次下来，师生们开始对自己的创作有了更深入的思考：艺术不能闭门造车，要理解村民的心态，并与他们多沟通。

韩国研究生黄圭仙绘制的3D金色大象，在壁画中也颇为亮眼。作为首个在大水峪村画画的外国人，她从戍边延伸出和平、陪伴的意境，创作出壁画《追寻启迪》。村民对她和她的画充满好奇：“远看好立体，像真的一样！”

“艺术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需要与百姓发生关系。”唐晖认为，美化村庄是在给艺术指路，因为“壁画不仅仅是艺术品，也实践着美育功能。未来，我们还计划更立体的参与形式，让村民尤其是儿童能够参与到绘画创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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