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牟三拒买树人

本报记者宋修伟

大年初二，过年的喜气浓烈不散。一辆黑色小轿车开进了山东省高密市姚哥庄镇乔家屯村牟昌华的家门口。一个企业老板容貌的人下了车，一进门就乐和和地说：“老牟，给你贺年了！”牟昌华把两位迎进客堂入坐，倒上茶水，然后堕入了沉寂。

“考虑得怎样样了？”那个企业老板给老牟递了一支中华烟，老牟没接，而是从自己桌上拿起了一盒红塔山，抽出了一支自己点上。

“俺大（胶东方言：父亲）还是不想卖……”牟昌华的儿子接过话头儿，带着无奈对客人说道。

“钱不是问题，我能够考虑再加500块。”企业老板口吻爽直。

“大，李老板这么说，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老牟儿子看着垂头吸烟的父亲。

“不卖！”老牟眼瞅着地面，吧嗒吧嗒狠抽了几口，把烟蒂摁在地上，坚定地说。

“我都来3次了，出的价也比他人高许多，老头就是不卖，真是没方法。”企业老板有点儿懊丧地告辞了。

他们谈的是老牟门前那棵老柳树。

乔家屯是个普通的胶东农村。这两年村里硬化路面、平整地块，村里村外许多树都被砍了，全村有年份的树只剩下了五六棵，时间最久、长得最好的就是老牟家门口这棵柳树。树尽管光溜溜的，但密长的柳条能盖住半个胡同口。

“30年了。1987年的春天，我仍然还记顺应时和老郭头一起到镇上赶大集，每人花了10块钱，买了两棵柳树苗，回来就栽在了家门口。”老牟告知记者，“我打理得勤一些，另外，树长的地方是本来老村落的苇子沟（老土城墙）旁，土质比较软，所以，两个人同时栽的树，我的树长得更好。”

“这个老板是来自青岛平度市的一家绿化公司，人很精明，村里有几棵上了年事的树，他毂下儿清。去年年初，盯上了我家这棵老柳树，开始出价800元，我理都没理他。过了几个月，他又上门了，说这棵树有大用途，移栽在大城市的高级小区会很气度，所以出价1200块，没想到俺孩子动了动机儿。”老牟措辞间，就有了点情绪。

“理不是这个理。他城市高级小区晓得放着气度，俺家门口长着也不差！”老牟说，“除非政府要修路，碍事儿了，非砍不可，你有钱是你的事儿，树是俺自己种的，俺说不卖就不卖！”

“到了夏天，老柳树枝繁叶茂，柳叶能把胡同口的半边天都给遮住，四邻八舍的村民吃完了晚饭，都来树下，带着马扎儿坐一坐，聊一聊，有时候还看个露天电视，一天的劳顿都解了乏。儿子很小就贪玩，有时候玩到天亮才回，老柳树是他找到家的标记，目前俺孙子都有俩了，也得让他们出去了找到家不是？”老牟守住的是属于自己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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